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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榆山隱居有郭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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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嫵從來沒想過養孩子是那麽艱辛的一件事,她兒子自從出生以後她覺得她作息都快完全顛倒了。

白天小家夥吃了就睡,顯得無比乖巧。但是到了晚上,睡足睡夠了的小破孩兒精神十足,睜著一雙酷似郭嘉的眼睛開始:“……依依……呀呀……”瞎哼哼。理他吧,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麽,不理他吧他就給哭的驚天動地。而且這孩子還有一壞毛病就是:只要小爺醒著,就別想把他往吊床上放。一放下他就哭,那聲音聽著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,讓聽耳裏各種的揪心扯肺。

這些還都不算太嚴重的,嚴重的是,小家夥吃奶的時候,蔡嫵心血來潮,想起母乳餵養的好處,自己撇開潁陽送來的奶媽餵了他一回。於是從那以後,這孩子就挑上了,非親媽的奶不吃。偏偏蔡嫵奶水開始還勉強供足,等小家夥百天的時候,是說什麽也跟不上了。可她兒子不買這個帳,依舊對母乳情有獨鐘,哪怕餓到哇哇直哭,把一家搞得著急上火,親媽眼淚汪汪,這小子就是毫不妥協,一口都不肯往奶媽懷裏就範。

當爹的那位見著兒子這般模樣,不由扶額納悶,很是困惑地看著孩子他媽:“阿媚,說他隨誰?小時候雖然……咳咳……那啥了點,可也應該沒這麽難纏吧?”

蔡嫵瞪他一眼,那意思就是:到底什麽意思?沒那麽難纏難道是有那麽難纏了?看現就知道,兒子就是隨!

郭嘉摸著下巴很是認真地搖頭。杜若一旁弱弱地提示:“姑娘,杜若記得好像……二公子……小時候是這樣的。”

蔡嫵聽了眨眨眼,又眨眨眼,轉臉對向懷裏正吃奶吃得無比歡快的還沒名字的小家夥,不由心頭五味雜陳。都說外甥隨舅,這話應她兒子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。除了隨了郭嘉一雙眉眼,這孩子其他地方都長的像蔡嫵那邊。尤其口鼻那塊酷似他小舅父蔡威。遮上兒子眼睛,蔡嫵覺得懷裏抱著的仿佛就是小時候的弟弟。再想想這孩子出生時的種種,蔡嫵忽然覺得眼睛泛酸:那樣的情形,那樣的樣貌,那樣的巧合,老天,這算是對的補償還是對的折磨?

郭嘉眼見杜若說完後蔡嫵臉色不對,眼睛瞇了瞇,漫不經心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:“累死了,去書房歇會兒,這會兒先有勞夫了。”說完還肉麻地傾身親親兒子,然後起身時狀似無意地用嘴唇擦了下蔡嫵的額角。接著就挺瀟灑地轉身離開了。蔡嫵看著郭嘉離開的背影,低頭猶豫了下,開口問杜若:“杜若,們姑爺問過什麽嗎?”

杜若楞楞,然後想想剛才的話題後搖搖了頭:“從來沒有。”

蔡嫵聞言挑眉輕聲笑了笑,神色變得有些覆雜:對於孩子的早產問題,郭嘉除了孩子滿月那天像回想起什麽一樣,忽然抱住她和兒子,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:下次可別再弄這麽一出了,很嚇的。然後就跟什麽也沒發聲過一樣再也未曾提起過這事。蔡嫵對此也一直遮遮掩掩,沒有給郭嘉做出過任何解釋。兩口子都很默契地掀過了這一頁,她不說,他就不問。至於他才沒猜的出,猜出多少,卻不是她能想的了。

只是面對孩子的時候,蔡嫵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對不住他們父子。小家夥的身體到底是受了些影響:滿月以前經常吐奶嗆奶,免疫力也比較差。開春三月份的時候受了一次風寒,低燒不退,藥又喝不下去多少。蔡嫵急得眼淚汪汪,只好自己喝了藥以後再給兒子餵奶。平日裏為了給孩子增加免疫力,洗澡都不是用普通溫水,而是用調好的藥浴湯劑。懷裏那個小兒,這時節本該是一身奶香,可到他身上,奶香倒是其次,藥香卻濃郁非常。

四月份的時候,蔡嫵和郭嘉抱著兒子回潁陽參加了小侄女的抓周禮。小侄女和陳倩長得很像,沒取大名,一家都跟著蔡平寶兒寶兒的叫著小丫頭。寶兒丫頭對於五個月大的小表弟很趕興趣,抱著自己抓周後的小盒子顛顛跑到二姑姑身前,把盒子往蔡嫵面前一杵,然後指指表弟,不太流利的表達:“二姑母……弟弟……給……”

蔡嫵一楞後抱著兒子呵笑出聲,把盒子還給小侄女後撫著小侄女腦袋說:“寶兒乖,這個東西要等將來出嫁帶到夫君家裏的。不能隨便給。”

寶兒眨眨眼,轉身一把抱住自己父親,回身指著蔡嫵懷裏呼呼大睡的小:“阿公……寶兒要……夫君……”

蔡平靈光一閃,審視地盯盯自家外甥,然後把目光轉向郭嘉,眼裏滿是征詢:要不,咱們來個親上加親?

郭嘉也不知是收到沒收到蔡平示意,看懂沒看懂大舅子信號。反正家很是謙恭溫和地低下頭,開始和自己岳父聊天神侃去了。蔡家哥哥沒辦法,又把眼睛轉向自家妹妹,誰知妹妹更絕,手招招陳倩,壓著嗓子問:“要是不想將來的外孫是個傻子,就趕緊想辦法打消姑娘和哥哥的心思。”

陳倩了然點頭:恍惚記起當年阿婧和江爍成親時,蔡嫵也曾神叨叨地說:好歹出了三服,生傻子的幾率不大。看來這丫頭從那會兒就對親上加親這一說法不怎麽讚同。陳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小姑子這麽執拗地認為近親聯姻會生傻子,只是這麽多年下來,她或多或少還是接受了些蔡嫵思維,雖然說不上具體哪裏不對,但她還真沒有想過讓女兒嫁給表親。

於是因為寶兒侄女一句話,自家兒子差點兒被訂終身的鬧劇算是有驚無險掀過。結果到了寶兒吃壽面的時候,小丫頭又來了一句:“二姑母,弟弟叫什麽?”

蔡嫵傻眼,輕咳一聲,滿眼求助地轉頭看向郭嘉:話說好像孩子出生到現還真沒給取名字呢。開始時蔡嫵也說過這事,郭嘉當時眨著眼睛看向才出生的兒子,聲音很是認真鄭重地說:“這確實是個問題,得讓好好想想。”結果這一想二想,想了兩三個月也沒見他有什麽後文。蔡嫵抱著兒子杜若面前小聲抱怨:說姑爺這是怎麽當爹的?取一個名想那麽久。

杜若沈默地思考了下,斟酌著推敲:“姑娘,聽說小孩子取名字太早會……小公子身子有不太好,說姑爺會不會有這方面考慮?”

蔡嫵聽後癟嘴,也不知道是接沒接受杜若這解釋,反正是不孩子名字上再為難郭嘉:對於老迷信的那一套,她之前是死活不願信的,但一牽扯到孩子,蔡嫵覺得自己警戒心和防範心就蹭蹭上漲,本著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”的以防萬一心態,不甘不願地繼續叫小家夥:兒子,小不點兒,寶貝兒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稱呼。

這會兒聽到侄女驟然發問,蔡嫵下意識把目光投向已經思考過名字問題的郭嘉,郭嘉眨眨眼,笑瞇瞇地轉向寶兒,也不知是現場思考還是隨口胡來地跟家小姑娘說:“弟弟單名一個弈字。”

蔡斌聞言挑眉:“益?精益求精的‘益’?”

郭嘉搖搖頭,剛要張口解釋說是“袖手對弈”的“弈”,一邊蔡嫵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詭異字眼兒,心想她孩子要真這麽亂七八糟被他爹按了個詭異名字,那長大後不是連叫冤叫屈的地方都沒有?於是趕緊開口接茬說道:“是‘奕奕梁山’的‘奕’。”

郭嘉一楞,隨即輕笑著點頭對蔡斌說:“是。是‘奕奕梁山’的‘奕’。”

蔡斌點點頭:“這倒是個好名的。”

蔡嫵心裏暗自舒口氣:郭奉孝個不著調的,怎麽跟阿公一樣取名沒文化?早知道會這麽隨隨便便給兒子取名,當初幹嘛還要等意思?這會兒要不是反應快,孩子就當真叫了“下棋”的別稱了。

於是回陽翟時,蔡嫵車裏一手抱著孩子,一手放郭嘉胳膊內側作勢欲掐地問道:“說,前段時間是不是壓根兒沒想過給孩子取名的事。”

郭嘉眼看著蔡嫵的胳膊,腦子飛快地想自己怎麽才能躲過一劫。蔡嫵那頭見他不回答,用腳趾也猜到他可能直接把這茬給忘了,於是手上一使勁,小臉緊繃地教訓道:“說,有這麽當父親的嗎?等兒子長大了就天天他耳邊念叨:世上只有娘親好,不讓他理這個不著調的爹。”

郭嘉眨著眼,一邊抽著冷氣求饒一邊嬉皮笑臉把蔡嫵和兒子摟懷裏:“哎呀,名字嗎,不就是個稱呼嗎。叫什麽不是叫,夫不要生氣了。再說這樣不是等著給孩子取名嗎?看,郭奕,這名字挺不錯吧?”

蔡嫵瞪了他一眼,心裏很受用,臉上故意不開顏地扭過頭去。郭嘉也不計較,轉臉開始騷擾著睡熟的兒子:“郭奕,醒醒,叫聲阿公聽聽。”

蔡嫵額角立馬開始掛起黑線,心頭也是一陣無語,拍掉郭嘉那只爪子,給當爹的一個白眼後,語氣無奈地開口:“五個月大的孩子就叫他叫,當他神啊?”

郭嘉眨著眼很認真的跟自家夫辯駁:“阿媚,得相信咱們兒子!”

蔡嫵見此,頭一扭,不想再理會這個腦回路跟正常不一樣的郭某了。

結果等她回到家以後的幾個月,她發現郭嘉竟然真的把叫孩子說話這事兒當個正經事了,有事沒事就跟郭奕大眼瞪小眼地要求:“奕兒,叫阿公叫……阿公。嘖,這個太難嗎?那就叫父親……嗯?還是叫不出?那就喊……爹爹……”

結果郭奕躺小床上根本不曉得他爹跟他說的什麽意思,家胳膊伸伸,抓著郭嘉一直手指,依依呀呀很滿足地往自己嘴裏塞。郭嘉很挫敗地擡起頭,看向旁邊正瞧熱鬧瞧的一臉笑意的蔡嫵,帶著悔不當初地語氣說:“阿媚,說是不是被言中了,真被當初懷他時候心情不好給影響了?這小子怎麽這麽笨?都教了他有兩個月了吧,父親爹爹的沒少說,他便宜占了不少,怎麽還‘依依呀呀’的不會叫?”

蔡嫵嘴上不說,心裏偷樂:這時代叫父親不是阿公就是爹爹,再不就是直接叫父親。都是雙音節字,而且就連最簡單的疊音詞“爹爹”也是閉口音,對嬰兒來說比“爸爸”各種開口音難學多了。但是對於母親一方,叫娘,叫母親都可以,一個字總比兩個字好學。蔡嫵就是知道也不想告訴郭嘉,她打死也不說:她就是為了*看郭嘉支著小床被兒子占便宜的場景才沈默不言的。

結果到七八月份,蔡嫵抱著兒子到池塘邊郭嘉那塊莊稼地頭上,看著快要秋收的粟糧,手指著一片葉子教兒子說:“奕兒,這是葉子,跟娘學:葉……”

郭奕百無聊賴地蔡嫵懷裏打著哈欠,扭扭頭揪著蔡嫵一縷散發放嘴裏啃去了。蔡嫵一把拉下兒子小手,繃著臉:“這個不能吃,來跟娘學……葉……”

郭奕繼續不配合,轉著腦袋四下張望,然後小腦袋停下,伸手指著蔡嫵身後,聲音不甚清晰地喊了一句:“……爹爹……”

蔡嫵聽到後驚喜異常,轉身回頭看著正站自己母子身後的郭嘉歡樂地開口問道:“聽到沒有?剛才兒子叫呢?”

說完蔡嫵就覺得郭嘉的反應有些不對頭,要是擱以往,他聽到這消息指不定有多得意呢,不得瑟兩句肯定不算晚,這會兒她說完卻見郭嘉只是淡笑著點了點頭,眼睛裏也比以往多了一絲淡然泊然之氣。

蔡嫵楞楞,邁步上前走到郭嘉身邊:“怎麽了?奉孝,出什麽事了?”

郭嘉伸手接過兒子,靜立著擡頭仰望向不遠處的群山側影。

傍晚的榆山很靜謐,配上這樣溫馨的畫面讓蔡嫵覺得心頭有什麽東西暖暖的流過。靜默片刻後,郭嘉收回視線,擡眼對著蔡嫵說:“咱們回家吧。該到晚飯時間了。”

蔡嫵眨眨眼,眼帶疑惑卻依舊很溫順地和郭嘉一起往自家院子走去。

等到晚上的時候,蔡嫵哄睡兒子以後到郭嘉書房給他送宵夜,卻發現郭嘉正鋪紙研墨書案上作畫,湊過去一瞧,見他畫的竟然是白天她抱著郭奕教他說話的那個場景,不由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笑意。轉看著見她進來停下筆的郭嘉,聲音輕緩:“今天好像和平日不太一樣,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郭嘉沈吟片刻,從亂七八糟的書案下抽出一卷竹簡。蔡嫵認得這是郭府名下各個鋪子來榆山報賬時常用的竹簡規格,不由有些疑惑地展開,只掃了一眼,蔡嫵笑意就定格了臉上,竹簡上用及其簡潔的字樣客觀冷漠的語氣陳述著:四月:王允使呂布殺董卓。蔡邕收屍獲罪,獄中自盡。曹操領兗州。五月,長安亂,上縛王允於陣前。李傕、郭汜、樊稠三分長安。呂布遁逃。六月:王允、黃琬,崔烈,盧植、周奐……皆亡。

蔡嫵看著竹簡上長長的一串亡故名單,只覺得頭暈目眩,呼吸困難。不到一百字的竹簡竟然記錄了這麽多事情,短短三個月,外頭竟然發生了這麽大變化!蔡嫵下意識地看向郭嘉,郭嘉輕輕地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:“死者已矣。都過去了。”

蔡嫵眨巴著眼睛,有些不太放心地看著郭嘉:她總覺得現的郭嘉更以前比多了些東西,但是仔細想想又說不上來。可揣摩,卻又覺得他少了些什麽,蔡嫵摸不透他少的那一份到底是什麽,只好試探著說:“王司徒……那裏……是不是大漢中興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?”

郭嘉挑眉輕笑了一聲,很平靜地回道:“是啊。最後一絲希望被關中之亂掐滅了。”

蔡嫵聽到郭嘉語氣後楞了楞,有些摸不透他到底以什麽心態說出的這話,於是接著問道:“那……可要出山?”

郭嘉呵笑一聲,重新低頭拿起毛筆,邊描畫著遠山輪廓邊語帶笑意地反問:“幹嘛要出山?又沒有來請?就算是真有來請,也要看看郭某樂意不樂意:郭某此間,嬌妻佳兒相伴,躬耕怡然,又能坐看天下風雲,何其樂哉?緣何要攪合到關中之亂這趟渾水之中?”

蔡嫵咬咬唇,走到郭嘉跟前握著他的手,拿下那支毛筆,擡頭望著郭嘉眼睛靜靜地說道:“奉孝,心裏要是想出去,其實不必顧念和奕兒。不管怎樣,們娘倆總不能成為負累的。”

郭嘉聞言楞楞,隨即手摟著蔡嫵肩膀:“阿媚誤會了。這會兒不出去是因為山外還真沒有

發現誰能讓看得上,能夠有資格當郭某主公。本初公那樣的一個就夠了。還有:和奕兒從來都不可能會成為的負累,而是珍寶。這世上最難得最無價的珍寶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我忽然發現自己被郭家父子萌到了,怎麽辦怎麽辦?自我奔跑撒花ING

榆山的日子很太平,可是外頭的日子太亂套了。

前幾天有月妹紙指出她猜對謎題要獎勵,要舒周末雙更。好吧,我今天盡量更,但是我不保證會不會在零點以前出來。乃們可以在十一點半左右的時候看看。如果沒有,那估計就真的會推到明天了,畢竟姐雙更就過萬了,打字也能打手抽筋了。不過,握拳ING,努力滿足乃們雙更願望。

依舊要評論要收藏。(不能因為我今天雙更不確定就霸王我。)

PS:郭嘉這性格就是挑剔的,這從他交友到找老婆到找主公上都能看出來。人家寧缺毋濫。這會兒不出山,很正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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